少年时代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在书的前言里看到了一首令我印象深刻的诗。作者为王士祯，生平不详。诗曰：“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很喜欢这首诗，尤其是第二句“豆棚瓜架雨如丝”。原本可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水墨小品，到了这里便有了点寒意。此诗无论精神和气氛都贴近《聊斋志异》。虽然带有鬼气，却也没有阴森之感。倒想知道鬼是如何唱诗的？最近终于如愿以偿，不过唱的却是“洋鬼”！
Tom Jones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流行歌手。歌声浑厚又富有磁性，加上所演唱的许多歌曲都有动听的旋律，因此直到今天，熟悉、喜爱他的歌曲的人还是很多。
流行歌曲不分中外古今，内容一般离不开男女爱情、鸳鸯蝴蝶、醉生梦死。也有部分反映生活、励志或带有政治意味的，不过这些都属少数。所以，不管你同意与否，以前有人把这些歌曲称为“靡靡之音”还是不无道理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异类”，这些歌曲以幽默或离奇的内容、表情取胜。
最近重听Tom Jones的两首名曲——Detroit City（底特律城）以及Green Green Grass of Home（故园青青草），意外发现在原本似平凡的词意中除了离奇，还带诡异。这两首歌曲最早在六十年代听过，当时年幼，根本不懂在唱些什么？当然也不知道歌手是何人。后来慢慢听出一点歌词内容，也还不是十分清楚。直到最近有一次在做案头工作时不经意地按了CD机的重复键，忙起来也懒得去纠正，便连续听了好多遍的Green Green Grass of Home。听着听着，最后把歌词都听清楚了，才赫然发现原本以为歌曲唱的是浪子倦游还乡的陈腔，居然是现代聊斋！而且是一个鬼魂在梦中回到故园的叙事曲。作者有“意图”地把听者从温馨的亲人久别重逢场面引向一个既意外又“合理”的悲情结局。仔细想想还有点庄周梦蝶的味道——究竟是鬼魂在梦中，还是梦中身为鬼？
更意外的是，后来听Detroit City时发现这首歌其实就是Green Green Grass of Home的前集。歌曲里头讲的是一个乡下小子当年搭上运输火车到大城市闯天下的故事。乡下小子在大城市里并不如意，一事无成的他想回家又怕被乡人讥笑，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回家和亲人团聚。这也许是当年很多到大城市寻梦去的美国乡下人的心情写照。有趣的是Detroit City这首歌其实比Green Green Grass of Home还迟一年面世。
这两首歌是否都在同一个梦里，或者回乡的火车出了意外？没有答案，也再没有找到其他“前集”或“续集”了。也许这样也好，这能有更大的想象空间。
人生如梦！“鬼生”也如梦？只是如此还乡的方式未免令人伤感。无论如何这两首都是值得一听再听的好歌。除了歌声韵味，旋律歌词也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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