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的千古愁

文·【罗宾堂】


今期为大家介绍一张电影版的歌剧DVD Video,内容包括两部意大利著名的长青歌剧:《乡村骑士》(Cavalleria Rusticana)与《丑角》(Pagliacci)。

歌剧并蒂莲

这两出歌剧自从面世以来,就有如孪生兄弟般地形影不离,两者秤不离砣,砣也不离秤,逢有演出时,这两出剧目通常都被安排在一起;碰到唱片公司录音时,也喜欢把这两出歌剧收录在一起。

主要的原因有以下几点:(一)两剧的作曲者属同时代的意大利人,(二)两者的创作年代与创作背景极相似,(三)同属写实派,都以平民化的题材为根基,(四)两者的剧情同样精简,音乐亲切感人。

十九世纪末期,意大利文坛出现一批所谓“写实派”(Verismo)作家。主张“按照生活原貌进行简洁描绘”的创作,把现实的乡土生活和生活中所呈现的野性感情本色,不加修饰地加以记录,由此确立了所谓“写实主义”的创作群。当然,他们的崛起主要也是为了针对当时流行的浪漫主义,那种夸大妄想的小说创作群。

写实歌剧先锋

意大利的歌剧发展到十九世纪末,经威尔第(Verdi)之手推至巅峰,接着就开始步入写实主义歌剧的层次,由Mascagni(《乡村骑士》的作者)率先顺着这一股新潮流展开歌剧创作。很快地,股风气就席卷意大利。

较著名的计有Leoncavallo的《丑角》、Cilea的《阿丽安娜》、Giordano的《安德烈、谢尼埃》和《费多拉》等等,都是这一流派的佼佼之作。这众多的作品,要论名气之大,受欢迎的程度,却始终难与《乡村骑士》与《丑角》这两大名著相提并论。

一举成名

且来说说《乡村骑士》与《丑角》两剧的创作经过:

时年1889,26岁的Mascagni当时任职乡村音乐教师,恰逢罗马一所乐谱出版社Sonzogno主办一项独幕歌剧创作比赛,Mascagni决定参加。

Mascagni委托两位剧作家Tozzetti与Menasci,根据写实派作家Verga的同名小说《乡村骑士》改编剧本。马士卡尼(Mascagni)采用明快率直的热情音乐为此歌剧谱曲。结果在创作比赛中,Mascagni一举夺魁,名字很快就传遍全意大利。

1890年5月17日,《乡村骑士》的首演礼在罗马的Costanzi剧院举行,由Leopoldo Mugnone指挥。这次演出大获成功。不出几个月,马氏的名声已传遍整个欧洲。

《乡村骑士》在罗马的首演获得空前的成功,原本寂寂无名的马氏一炮而红,声名远播。Leoncavallo(雷氏)看到这一情形,也激发了自己的创作欲望,于是着手创作了与《乡村骑士》风格相似的歌剧——《丑角》。

这部两幕剧,前后花了Leoncavallo五个月的时间进行创作。从剧本的构思到词曲填写,都由他自己一手包办。Leoncavallo效法马氏的做法,将作品送交Sonzogno出版社,参加歌剧创作比赛。

另一方面,雷氏在比赛之前,也就这部歌剧的创作动机和相关情节致函给Sonzogno,强调这部歌剧内容的真实性。

这封信的大意如下:“故事发生在我小时候的乡下Montalto,有一位演员因情生妒,在演出时真的把他的妻子杀死了,案件由我的父亲负责处理(父亲任职地方法官)。案件的审理经过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觉得故事情节适合歌剧表演,于是就把它编写成为本剧。”

但是,遗憾的是,由于它是两幕剧(参赛作品必须为独幕剧),所以没有取得比赛的资格。

幸好Sonzogno也慧眼识英雄,看出《丑角》剧本的价值,把它推荐给指挥家托斯卡尼尼。经托斯卡尼尼的审看修改之后,终于于1892年5月21日在米兰的Dal Verme剧院作正式首演。

结果,这部取材自真实故事的《丑角》,以其巧妙的编剧手法和火热的音乐,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其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乡村骑士》。

从舞台到银幕

《乡村骑士》和《丑角》这两部歌剧的电影版,由著名的歌剧导演Zeffirelli执导。

Zeffierlli曾明确地阐述自己喜欢把歌剧拍成电影的原因。一则因为现场拍摄歌剧的演出,摄影机的摆位受到极大的牵制,不能任意调动镜头与角度;二则如果由电视转播实况歌剧演出,摄影师又经常忽视导演的意图,任意转换镜头与角度。这两种原因使得Zeffierlli在拍摄工作进行中经常遭受挫折。所以他极力说服Unitel公司的负责人,由他执导,以电影的形式拍摄了多部经典歌剧,其中包括《乡村骑士》与《丑角》这两部歌剧。

完美组合

Zeffirelli堪称歌剧天师,凭其丰富的舞台经验与阅历,在启用演员方面独具慧眼。

内行的人应该了解,在上演歌剧时,要安排一位能演又能唱,又要完全吻合角色外表与性格的表演者,是异常困难的。

男主角Domingo时值演艺期的盛年,凭其精湛的唱功与优异的演技,把Turiddu与Canio这两个角色给演活了。

两位女主角Obraztsova与Stratas也充分展现出她们非凡的演技与演唱的才能,特别是Stratas,更令我击节叫好。而Obraztsova就稍逊在体型和年纪方面,但她的唱功绝对是一流的。

男中音Bruson饰演的马车夫Alfio体型不算剽悍,但却声如宏钟般铿锵有力,扣人心弦。

个子高大肥胖的男中音Pons声线宽宏饱满,中气十分充沛。饰演那举止粗卑,行动蹒跚的小丑,一心想追求爱情、垂涎Stratas美色的可怜虫,演来入木三分,令人叫绝。

找到了合适的演员之后,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影片拍摄之前的音乐录音。Zeffirelli找来了名噪欧洲的法藉指挥家Georges Pretre,联合米兰史卡拉歌剧院的管弦乐队与合唱团,加上以上各位著名的歌唱家,齐心协力完成了这两部歌剧的录音,效果标青且出众。

爱情总是令人哀伤

《乡村骑士》取景于Vizzini,意大利西西里岛的一个村镇。影片中的人、景、物极富年代感,色调清淡无华。导演猎取镜头和对镜头的剪辑工夫十分独到,与音乐情节的配合紧凑和谐,使整出歌剧更臻完美。

黎明即将来临,前奏曲的音乐响起,导演一开始就以明确而新颖的手法安排四位核心人物相继出场。

首先是Turiddu(Domingo饰)与Lola幽会之后离开Lola的香闺,被黄雀在后的Santuzza(Obraztsova饰)跟踪。Turiddu在回家途中开心地唱出一首西西里舞曲,表示对Lola的爱恋之情。忽然音乐急转直下,Turiddu看见Lola的丈夫(Bruson饰)驾着马车迎面而来,急忙掉转马头往另一方向疾驰而去。这一切Santuzza都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内心悲痛不已。

这个段落已预告了悲惨的事情就快发生了。当中的一段咏叹调《正如妈妈所知道的》(Voi lo Sapete, O Mamma),Santuzza激动地向Turiddu的妈妈Lucia倾诉了她内心的隐痛。

歌词大意如下:“正如妈妈所知道的,Turiddu去服兵役前就与Lola订有婚约,他役满退伍回来时,Lola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他承受不住悲伤才爱上我,为的是试图熄灭与Lola的爱情的火焰。但Lola却因嫉妒而忘了自己的丈夫,从我手中把我的人夺走。Lola与Turiddu是相爱的一对,留给我的只能是终日哭泣。”这段咏叹调,把剧中各个人物的关系与剧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爱已成恨

在影片中我们也能够看到西西里岛上风光明媚,传统的民居比比皆是。乡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朴素的生活,青年男女天刚亮就各自干活去,老年人可以悠闲地在草地上看着牛羊、陪着孩子们嬉戏。我们也看到了复活节的早晨,庆典正在进行,壮观的游行队伍的祈祷合唱,庄严而隆重,场面宏大且逼真。

在第11段中Sontuzza与Alfio的二重唱,Santuzza因为被Turiddu惹得妒火中烧,恰巧这时又碰上马车夫Alfio,于是把一切都豁出去,向Alfio揭露了Turiddu与Lola的奸情。Alfio听了之后,顿时燃烧起复仇的怒火,他狂呼:“爱已成恨!”

这时音乐逐渐增加速度和力度,在急骤的快板处达到高潮。音乐情绪加上画面的视觉效果,令人内心感到震憾。这种强烈的内心感觉,在单独播放音乐时是不可能如此深刻的。

经典名曲

《乡村骑士》剧长约七十多分钟,属于短小精悍的剧集。当中不乏好听的乐段,我向大家推荐片中几段名曲:

第6段,马车夫Alfio唱的《骏马勇敢奔驰》(II Cavallo Scalpita)。

第8段Santuzza唱的咏叹调《正如妈妈所知道的》(Voi lo Sapete, O Mamma)。

第12段中,由乐队演奏的Intermezzo间奏曲非常出色。它是一首广为人知、广为人爱的名曲,也是我的至爱之一。

第14段,Turiddu唱的《干杯合唱》(Viva il Vino Spumeggiante)。

丑角也有灵魂

Leoncavallo的《丑角》由他自己撰稿、编剧、谱曲,把真实的故事以古代喜剧的形式加以创作。

这部歌剧有两个特点:其一是采用“戏中戏”的形式。这种形式源自古希腊的喜剧,于十六、十七世纪相当流行。它的特点是剧情简单,演员总是以定型人物出现,随时即兴表现机智和讽刺,造成有趣的舞台效果。

其二是雷氏遵循古代戏剧的惯例,在歌剧的开头加了序幕。序幕的音乐极富戏剧性,节奏急速活泼,充满炽热感情的旋律表现出深刻的痛苦和悲哀,与刻划喜剧演员面貌的精巧奇异的舞台情调形成对比。序幕为Tonio(Pons饰)的开场白,说明舞台上的戏剧表现的是真实的人生,即使穿上丑角的服装,他们仍然跟所有的人一样是有血有肉的。

爱之深 恨之切

《丑角》的剧情如下:“丑角巡回剧团”在Canio和他的妻子Nedda率领下来到Montalta村演出。剧团里的一位丑角演员Tonio乘Canio不在时,向Nedda求爱不遂且被羞辱一番,因而怀恨在心誓言报复。当Nedda与情人Silvio幽会时被Tonio发现,Tonio立刻向Canio告密。Canio在盛怒之下,于当晚演出时,在舞台上演出了一场戏假情真的悲剧,刺杀了Nedda和冲上台打算救援她的Silvio。Tonio在台上宣布“喜剧到此结束”。

妙段共相赏

《丑角》剧长约七十分钟,与《乡村骑士》一样属短剧类型。其创作技巧可谓独具特色,但却缺少了一些诗情画意。然而在音乐构成和戏剧效果方面,它确实有独到之处。

其中较有特色的片段如下:

第18段Tonio唱的《序幕之歌》(Si Puo ?Si Puo ?)。

第22段大合唱《钟声的合唱》(Don din don-Svona vespero)。

第23段Nedda唱《飞鸟之歌》(Quel fiamma aveanel guardo!)。

第25段Silvio与Nedda爱的二重唱《从今晚起,我就完全属于你》。

第28段Canio唱的咏叹调《粉墨登场》(Vestila giubba)。

第35段Canio唱《我已经不是小丑》(No!Pagliaccionon son!)。

尾声

由Zeffierlli导演的《乡村骑士》与《丑角》两剧的DVD Video版,到目前为止仍属经典。而CD版的经典,我认为是由卡拉扬指挥、米兰史卡拉歌剧院管弦乐团与合唱团于1965年演出的录音,现经Original-Image Bit-Processing技术重新印制的中价版 (DG 457764、DG 449727)。

在LD时期,这两套歌剧各占一张LD,那时一张LD的价钱比现在一张DVD还要贵,如今这两套歌剧同时收辑在一张DVD光碟内,真是歌剧迷的福音。

这张DVD Video有中文字幕可供选择,便于大家了解剧情,实乃我辈受中文教育者的一大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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